自闭症也称为孤独症,是广泛性发育障碍的一种,主要表现为不同程度的言语发育障碍、人际交往障碍、兴趣狭窄和行为方式刻板
《残疾人教育条例》规定,招收残疾学生的普通学校应当安排专门从事残疾人教育的教师或者经验丰富的教师承担随班就读或者特殊教育班级的教育教学工作
特教老师缺乏的现状在短期内难以解决。除了加强特教方面的师资建设外,更为紧迫的是让所有的普通老师都能掌握一些特教的知识和技能,可在师范院校里增设特教相关课程、对在职教师培训时增设相关培训内容
对于一个6岁的普通孩子,如果你给他一个苹果,然后再给他一个苹果,他知道手里是两个苹果,用数学语言告诉他“1+1=2”,他也能理解。
但在北京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的郭凤发现,她的女儿果果却不能理解用抽象的数学语言表述“1+1=2”,因为果果是一名自闭症儿童。
郭凤决定让今年满6岁的果果推迟一年上小学,“我去她的划片学校打听了一下,学校没有为自闭症儿童配备专门的特教老师,果果去上学也没有太大意义”。
《残疾人教育条例》规定,招收残疾学生的普通学校应当安排专门从事残疾人教育的教师或者经验丰富的教师承担随班就读或者特殊教育班级的教育教学工作。
划片学校没有特教
儿童延迟一年入学
郭凤和丈夫毕业于知名大学,且都是硕士毕业,丈夫在机关工作,她在事业单位工作,两人在北京四环附近买了房子。
2012年下半年,他们迎来了可爱的女儿。在郭凤看来,自己的生活一帆风顺。波折突然出现在女儿4岁半时。
7月15日,在北京市地铁6号线某站的站台上,郭凤向《法制日报》记者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她给女儿报了一个舞蹈班,一节课半小时。一开始,女儿还能静静地听老师讲解和示范,大约20分钟之后,女儿站起身开始在教室里到处跑,老师怎么提醒也不管用。
第一节舞蹈课就这样匆匆结束,郭凤不停地向老师道歉。
郭凤还发现,女儿上英语课也是如此,“她跟小朋友一起学东西的时候,只能集中一会儿精力,差不多20分钟后就开始不专心”。
郭凤在网络上搜索相关信息后意识到,女儿可能是自闭症儿童。经过专门医院的诊断,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公开资料显示,自闭症也称为孤独症,是广泛性发育障碍的一种,主要表现为不同程度的言语发育障碍、人际交往障碍、兴趣狭窄和行为方式刻板。部分儿童在一般性智力落后的背景下,某方面具有较好的能力。
郭凤和丈夫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联系到北京市一家专业机构为女儿矫治。
据郭凤介绍,女儿的症状并不是很严重,经过矫治之后已经可以到普通学校接受教育,她只是对学习不够专心,对外界刺激不敏感,需要进行个别化教育。
今年5月,郭凤联系女儿所在片区的学校打听自闭症孩子的入学情况。对方告诉她,学校可以接收自闭症儿童,但目前学校没有配备足够的专门特教老师。
在郭凤看来,如果学校没有专门特教老师陪伴孩子读书,女儿就无法独立完成课堂学习。她做不到静静听讲,也不能完全理解老师讲的是什么。
郭凤举例说,对于一个普通孩子,你给他一个苹果,然后再给他一个苹果,用数学语言告诉他“1+1=2”,他能理解,但对于果果这样的孩子来说,她无法理解抽象的“1+1=2”。
郭凤因此决定让果果推迟一年上小学,“果果去上学也没有太大意义”。
老师若未特教培训
难以应对特殊儿童
郭凤的担忧并非多余,另一名自闭症儿童月月就因为没有陪读老师而最终办理了休学手续。
月月今年秋季开学上小学六年级,学籍仍在北京,二年级下学期办理了休学手续,从三年级开始在老家上学。
月月的妈妈柳雨告诉记者,2014年秋季,月月上小学。根据北京市的政策,柳雨的房子对应一所还不错的小学。经过报名、审核、面试之后,柳雨收到了入学通知书。一切看起来很顺利,她没有把儿子有轻微自闭症的情况告诉老师。
整个一年级,老师的反馈是,月月上课认真听讲,积极回答问题,唯一的不足是,上课自己啃手指、摸耳朵。
一转眼,月月升入二年级,柳雨感觉老师明显严厉了很多。果然,老师告诉她,经过一年上学,月月还是有啃手指、摸耳朵的“坏习惯”,希望家长督促着改正;此外,课间休息时,月月和同学玩耍时,直接上去拥抱。
此时,柳雨才把月月有自闭症的情况告诉老师,但月月所在的学校并无针对自闭症儿童的专门特教老师,班级老师也没有接受过特教培训。
随后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柳雨发现,老师的严管和家长的督促不但没有让月月改变“坏习惯”,反而使月月失去了上学的兴趣。
柳雨记得,二年级下学期的一天,老师告诉她,月月有“攻击性行为”,在教室里无缘无故地推搡一名同学,两个孩子还发生了肢体冲突,让她好好管教。
柳雨只好向老师请长假,带月月去看心理医生,但情况并没有好转。眼看无可挽回,柳雨听从了心理医生的建议,决心给孩子办理长期休学手续。
二年级暑假期间,柳雨带月月回到老家,把孩子送进农村老家的学校读书。半年之后,她欣喜地发现,月月喜欢去上学,脸上满是笑容,因为他遇到了足够包容的老师。
“在老师看来,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没觉得有攻击性,月月觉得很轻松。月月只要有一点进步,老师就带着全班小朋友给他鼓掌。”柳雨说。
月月爸爸告诉记者,月月现在的情绪比以前平稳了许多,不会因为外界的刺激而不安、哭闹;上课能安静地坐着听讲,会和小朋友愉快地玩耍、合作;精神状态很正常,不会出现紧张、恐惧、局促等现象。
法规明确配备特教
财政资金无法保障
在糖糖妈妈看来,今年秋天上二年级的女儿是一个幸运的自闭症儿童,因为她和学校沟通后,能有专人在学校陪着糖糖读书。
糖糖是一个轻度自闭症儿童,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普通孩子,她通过派位进入北京某小学就读。考虑到社会的接受程度,糖糖妈妈没有将此情况告知学校。
但糖糖的特殊之处很快就自课堂上展示出来。糖糖妈妈告诉记者,根据老师发给她的视频,女儿会在课堂上出现喊叫现象,无法遵守课堂纪律,有小朋友拍她一下会遭到她“打回去”等情形。
此时,糖糖妈妈才告诉老师,糖糖是自闭症儿童。
在糖糖妈妈看来,学校对自闭症的了解并不多,没有配备相应的资源教室,更没有配备专门的特教老师,包括周围几所学校在内“一个特教老师都没有”。
她向学校提出来,能否入校陪读,但学校不太同意,担心影响课堂教学。几个月后,她又向学校提出,能否请陪读老师,也就是专业的特教老师陪同上课。学校同意了,这让糖糖妈妈欣喜不已。
自闭症儿童陪读的费用是每个月12000元至15000元。糖糖妈妈联系上一位特教老师,每天陪孩子上半天课,一周5天。
一个月后效果显现出来,糖糖不在课堂上喊叫了,也放松了,课堂秩序井然。老师逐渐接受了课堂上有人陪读,对孩子给予极大的包容。在老师的引导下,其他小朋友也意识到,这个小女孩是需要被保护的。
糖糖妈妈对学校提供的宽松环境心存感激,觉得自己的女儿太幸运了。
幸运是一方面,对糖糖妈妈来说,压力依然存在,因为孩子康复的费用、陪读的费用、日常开销,基本上可以拖垮一个中产家庭。
糖糖妈妈希望,如果学校能够配备专门的特教老师该有多好,退而求其次,如果这个条件不能满足,一个教育片区能有几名特教老师也能解决她们所面临的问题。
根据中国教育学会家庭教育专业委员会自闭症研究指导中心等机构在2014年10月发布的《中国自闭症儿童发展状况报告》,仅0至14岁的自闭症儿童可能超过200万人。
对于残疾人的受教育权利,修订后的《残疾人教育条例》规定,招收残疾学生的普通学校应当将残疾学生合理编入班级;残疾学生较多的,可以设置专门的特殊教育班级。招收残疾学生的普通学校应当安排专门从事残疾人教育的教师或者经验丰富的教师承担随班就读或者特殊教育班级的教育教学工作。
既然行政法规已经作出规定,普通学校为何没有依规配备专门教师或者经验丰富的教师呢?
中国第一家自闭症服务机构星星雨教育研究所的创始人田惠萍告诉记者,普通学校配备专门教师或者经验丰富的教师需要“真金白银”,这部分教师资源的钱从哪里来?
在田惠萍看来,《残疾人教育条例》作出规定后,财政资金保障没有跟上,实际上,“法规有了规定,财政必须进行捆绑,确保特教老师的财政支出”。如果特教老师资源不足,由家长进行陪读或者家长支出陪读费用的,相关经费应该由国家承担。
首都师范大学硕士生导师傅添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根据法规规定,每所学校都应该配备专门特教老师,为残障儿童提供帮助。
接受记者采访的教育界人士认为,相关法律法规作出上述规定之后,财政资金保障亟需及时跟上,明确特教老师的财政支出预算,落实法规规定。同时,由于适龄儿童接受义务教育是法定权利,因此应该明确这部分资金由中央财政予以保障。
傅添建议,在现实中,特教老师缺乏,这是一个短期内难以解决的难题。解决之道除了加强特教方面的师资建设之外,更为紧迫的是让所有的普通老师都能掌握一些特教的知识和技能,这可以在师范院校里增设特教相关课程、在对在职教师培训时增设相关培训内容。记者 陈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