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天天说话 但你知道语言是怎么来的?
一个人,一天中干的最多的事儿莫过于说话了,话天天说,可很少有人去想,语言是怎么来的。近日,有媒体报道,中国科学家在《自然》上发表最新研究成果,利用统计学分析方法,结合遗传学、语言学、考古学等证据,首次确认了包含汉语在内的汉藏语系起源于大约4000—6000年前的中国北方黄河流域。这对国人来讲,无疑是个好消息。然而,尽管汉藏语系的起源找到了,但人类语言究竟是如何起源的,却依然是个谜。
什么样的表达才能称之为语言
什么是语言,或者说具有哪些特征才能称为语言?
“在语言学家眼中,语言作为研究对象,初始有两种含义,一种是抽象概念,一种是特定的语言系统,如汉语。” 语言学博士、中国科普所理论研究室博士后唐叶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说,在现当代语言研究中,语言的一个定义是人们从事语言行为学习、表达并理解的心智,偏向语言对于人类的通用性,这种观点认为语言是人类与生俱来就可以获得的能力,所有认知能力正常的儿童只要在成长环境中能够接触到语言,即使没有人引导和刺激,也可以习得语言;另一种对于语言的定义则是一种口头上或符号上的人类交流系统,人类是用语言去表达或控制周围环境的客体,该理论强调了语言的社会功能。
“相比于其他形式的交流系统,如人类以外的动物所使用的动物语言,人类语言是独特的。”唐叶说,其它动物,如蜂和猿所使用的交流系统都是封闭系统,其可表达的思想往往非常有限。而人类语言则相反,没有上限且富有创造性,允许人类从有限元素中产生大量话语,并创造新的词语和句子。这是因为人类语言是一种对偶码,语言当中有限数量的元素本身并没有意义(如声音、文字和手势),但意义的组合(包括词语和句子)是无限量的,有限的元素和无限的意义相结合即可产生无限的人类语言。
唐叶认为,人类语言的独特性还在于具有递归性,正是由于语言的递归性,即语言结构层次和言语生成中相同结构成分的重复或相套(如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才赋予了人类语言无限的创造性——说话者可以创造出自己从未听过或者讲过的话语。
语言怎么演变来的众说纷纭
从古至今人类一直对语言的起源兴趣浓厚,并提出了多种多样的解释。“语言的起源是迄今为止具有高度争议性的话题, 关于语言在何时何地起源有很多假说,并且没有达成共识。”唐叶说。
最早关于语言起源的说法是“神授说”,在人类社会科学并不发达的时候,人们选择宗教来解释语言的起源。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曾断言,上帝给地上万物和众生赐予了名称,所以语言是神圣之物,富有魔力。古代西方观点认为,语言是上帝创造的。这种解释在教权时代具有不可挑战的权威性,但随着近代的思想启蒙,人们开始用科学思维看待语言的起源。
唐叶表示,语言起源理论可以根据它们前提假设的不同分为两大类:连续性假说与非连续性假说。连续性假说的基本思想认为语言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形成最终的形式,它一定是由人类灵长类祖先的早期语言系统演变而来;非连续性假说则持相反的意见,认为语言有着独一无二的特征,只能是在人类演化历程中的某一时间点上相对突然地出现。不同理论间的另一区别是,有些认为语言是一种先天的能力,由遗传因素决定,另一些则认为语言具有文化性,是通过社交接触而习得的。
现今唯一一位重要的非连续性假说支持者是乔姆斯基。乔姆斯基如此回应达尔文主义的理论说:“在研究语言起源的很长历史中,人们一直想要知道它是如何从猿类的叫声中演变而来的。然而对我来说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因为语言是基于与任何动物沟通方式都截然不同的原则之上的。”但对于乔姆斯基的说法,大部分学者都不苟同,他们都倾向于连续性假说,只不过对于演变过程有各自的看法。
比如劳动起源说认为,语言是劳动创造文明过程中的必然产物,最初的语言是在劳动中由号子发展而来;拟声说认为,原始人听了自然界的声音进行模仿,并用这种声音代表发出声的事物,看到荒野中的狗在叫,原始人就会学狗的叫声“汪汪”,以后慢慢便用“汪汪”声来指代狗;感叹说认为,在愤怒、愉快等感情冲击下,强大气流通过声带产生语言,并认为人类基本感情喜怒哀乐发出的声音,形成了最基本的词汇等等。“遗憾的是,由于人类语言历史悠久、语言本身的复杂性以及缺少有力科学证据支持,近20年来在语言演化方面的探究进展不大,至今还没有令人信服的解释。”唐叶说。
语言的发源地依然是笔糊涂账
据统计,目前世界上共有7000多种语言。它们是来自同一个发源地,还是有独立的发源地呢?
世界语言分为9大语系,分别是汉藏语系(亚洲东南部)、印欧语系(欧洲、亚洲、美洲)、乌拉尔语系(乌拉尔山脉北部地区)、阿尔泰语系(巴尔干半岛、亚洲中北、蒙古、俄边界、中国)、闪-含语系(北非、西亚)、高加索语系(高加索山脉)、达罗毗荼语系(印度南部、东南部)、马来-波利尼亚语系(即南岛语系,在东南亚和大洋洲)、南亚语系(亚洲南部)。
此前,新西兰学者昆廷·阿特金森研究称,人类语言可能全部起源于非洲西南部地区,时间大约在15万年前洞穴艺术开始阶段。这种判断的依据是非洲各地方言往往含有的音素较多,而南美洲和太平洋热带岛屿上的语言所含音素较少;一些非洲方言音素超过100个,而夏威夷当地土语音素仅13个,英语的音素46个。一种语言离非洲越远,它所使用的音素就越少。
但随后,有中国学者对此表示质疑,并提出如果全世界的语言有一个扩散中心的话,不应该在非洲,而是最可能出现在亚洲,精确地说,是在里海南岸。
欧洲学者迈克尔·西索沃等人称,阿特金森的假说是没有足够数据支持的。如果用其思路研究语言的其他特征,如从句结构、被动语态的使用等,结果便与其结论大相径庭——语言的发源地可能是东非、高加索山脉(即里海与黑海之间)或其他地区,并不一定如他所推测的那样,来自非洲西南部地区。
然而,直至现在,这两者都没有充分而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假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语言起源方式和发源地的争论上,目前依然是一笔糊涂账。